20061021c-《民谣是一块月光手帕》

朱清:

还记得吗?那年的校园里,很多人都自发组乐队。我的寝室里就有三个与我同好的女生,我们同时迷恋上“清风明月”二人组,其中一个酷似朴树的就是你,另一个是浩明,你们专唱校园民谣,穿白衣服,时而颓废,时而激昂。

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在学校餐厅遇见你,正坐在我对面。我抑制着激动,直直伸过手,找了个特俗的开场白——找你要签名!你一愣,又特享受地在我手心龙飞凤舞下你们组合的名字。

回到寝室,我得意洋洋地伸出手掌炫耀。那是很久以来,我惟一期待得到的东西。

后来,你们上台表演时,我和我的姐妹们第一次举着牌子在场中摇晃,张扬而热烈。那次演出结束之后,我们抱着“清风明月”四张大字牌往学校走,你们就从后面追上来,开着大大的摩托,说请我们去吃一顿。

我们惊讶极了,后来才知道,你们早就留意到我们,因为浩明喜欢二姐。那时,我们毫不客气地跳上你们的大摩托,在笔直的马路上驰骋,忘了是谁带头,我们都唱起了那首《白衣飘飘的年代》,歌词音符一句句落在夜晚的风里。那时我的脸贴在你的后背上,感觉温暖一股股流淌。

六个人在一家大排挡吃酸菜鱼,喝掉十瓶啤酒。先是二姐醉了,接着小妹也趴下了。我和大姐不敢再喝,生怕四个人全倒下。回去时,你和我架着小妹,大姐和浩明架了二姐,狼狈却愉快地回校,嘴里还哼着断断续续的音符。

送到寝室门口,你将小妹挪给我。结果那丫头一转身又勾住你的脖子,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话,只是我和你都听见了。我心头莫名其妙震了震。你尴尬地掰开小妹的手。

那一夜,在我的印象中急剧褪色。我在床上辗转难眠,为着小妹说的那句话,小妹说她喜欢你。而我心里冒出的竟是汩汩酸意。

半夜大姐起身出去,很久没回来。我去找她,却见她蹲在走廊尽头,窗外投进的月光在她面前洒成一片。我走过去,在她旁边蹲下,笑着问她是不是想演校园恐怖片。她扬起头时我借着月光见到她眼眶里充盈满闪烁的泪。

那天我才知道,大姐失恋了,初恋。男孩是她高中的同桌,曾经弹着吉他给她唱过《同桌的你》,自那之后,大姐喜欢上民谣。大学他们考在不同的学校,男孩在校园里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,许多女生追逐他。他们的爱情也就没经得起考验。大姐是因为自己的爱情才喜欢上民谣,喜欢上“清风明月”。只是这一刻,所有的这些都瞬间变成回忆。我默默听着,手臂搂她的肩。大姐沉默下来,伸手碰地面上那块白色的月光。她说曾经她和她的初恋一同听过一个广播,广播里的女主持说了一个小女孩捡月光的故事,那个小女孩很小,在走廊上捡从窗户里掉落进来的白色月光,她以为那是一块雪白的小手帕。可是她没捡到,于是咯咯咯笑起来。

我想:如果人,总是如孩子一样天真单纯,那该多么美满。

大姐退出了,除了我,没人知道原因。只是从那天起,我开始思考我为什么喜欢“清风明月”。思考良久,我确定自己爱上了你。我根本不是什么谣迷,只是因为我迷恋唱民谣的那个你而不自知。

二姐来找我,她说小妹爱上你了。我不吭声。她又说你成全她吧,她是我们小妹。我歪头。浩明正从对面走来。我说我喜欢的是他。二姐就笑了,冲浩明喊。我突然感觉耳膜似乎要被刺裂。

二姐拒绝了浩明,却把我跟他撺掇在一起。第二年校庆,“清风明月”依然活跃在舞台上。二姐为我们准备了两束花,一束给小妹一束给我,当你们走下台,小妹将花递给了你,然后依傍着走来。我却一直抱着花,没有给浩明。

紧接而来的是毕业实习,我再也无暇顾及浩明。你誓死走音乐路线,你们在酒吧驻唱。最忙的时候一晚上赶三、四个场子。小妹没有去实习,每天陪你赶场子。我跟浩明说分手,他平静地说好,没有波澜。我想我们没有互相爱过。晚上,我学着彼时大姐的样,弯腰下去,假装捡起一块月光手帕。

毕业那晚,小妹拖我们去看你们的演出,这时候的“清风明月”已经小有名气,开始在一些校园跑场子,依然唱淳朴的校园民谣。我们站在某大的操场上看穿着白衣飘飘的你与浩明,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。

而这,也就成了你留在我心底的最终影象。你知道吗?其实,我是心甘情愿的。情愿,你永远这样,白衣胜雪。情愿,你和小妹永远,相亲相爱。

你旧时的某个同学